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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唐卿迷茫，万绮红主动说道：“听说，张校勘曾经形容柳三变柳公子一双瘦臂千人枕，一点薄唇万妓尝。”
种世衡并不知道张唐卿和柳三变这一段风流佳话，哈哈笑着说道：“可不，这不是把柳三变形容成妓女的相公了吗？一点薄唇万妓尝，妙，妙啊。”
张唐卿忽然说道：“不对啊，你们女人应该感谢张唐卿才是，不能封杀他。”
万绮红疑惑的询问原因。
“《天圣字典》你们可曾听说？”
“听说过，我们不少姐妹都买了，奈何没有人教授拼音法，还不得其中要领。”
“你们注意到字典中的女她字了吗？张校勘可是为你们女性专门发明了一个字，自此之后，男女区分，女人有了专门的字，再也不用和男人混用了。”
一说到“她”，清倌人万绮红陷入了迷醉之色。
比“她”更出名的，乃是《青玉案.元夕》，再结合着张唐卿和王柔的爱情故事，对少女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种世衡偷偷对张唐卿说道：“如果今日你承认自己是本人，估计大人就成了这个清倌人的入幕之宾了。”
“切，不稀罕。”
“这种清倌人，一般只唱曲，不陪酒不陪侍，最是干净不过，如果大人喜欢，我赎出来，送到驿馆？”
不得不说，种世衡比较了解人心。
大宋，是对士人最宽容的朝代，连士人逛窑子，都能被说成是雅事，所以，种世衡以为张唐卿有了把这个清倌人收房的打算。
“罢了，咱不好这一口，不过，这个开封李韵有点不地道，我和柳三变的事，她一个娘们家家的掺和个什么劲？柳三变是她老相好？”
张唐卿有点生气，虽然不清楚妓女这个行当，但是他也知道，京城每年夏天都会举办什么花魁大赛，既然李韵敢伸手，那就要做好被打压的准备。
张唐卿一曲没听，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问丁茂林和种世衡，是跟他一起走，还是留在这。
这俩人吭吭唧唧的，就是不想走，王石也不想走。
“罢了罢了，我自己回去，那个万绮红啊，跟你家妈妈说，明年开封府花魁大赛，可以去参加一下，这期间，好好训练着，不就是靠写诗词嘛，多大个事啊，你的诗词，包在本公子身上了。”
张唐卿说完，完全不顾目瞪口呆的万绮红，自行离开了。
刚回到驿馆，钱乙也回来了，一闻张唐卿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就知道他去哪了。
“年纪轻轻的，要知道节制，尤其是刚刚长途跋涉二十多天，接着行房，有碍身体。”
张唐卿感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明明没那啥，你非得说我那啥。
第二天，张唐卿发现不管是丁茂林也好，种世衡也罢，都神采奕奕，反而是王石双目赤红，明显一夜没睡啊。
“大人，万绮红想晚上来拜访您，您看……”
“答应明年参选花魁了？”
“答应了。”
“那就行了我给她几首好诗词，让她慢慢唱。”
万绮红本身的条件不错，如果有了张唐卿的名声加成，说不准能和那个开封花魁李韵争一争高低。
让王石在驿馆休息，张唐卿带着种世衡和丁茂林去了府学。
今日的长安县，行人明显少了很多，衙役不停的穿梭在期间，把街面上的积雪，踩成了黄泥汤子。
“杨三青，你问问怎么回事。”
片刻功夫，杨三青回来说道：“大人，今日五更，知军叶大人忽然下令，对京兆府府衙十六个吏员抄家问罪。”
张唐卿大惊，叶清臣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
如果只打小苍蝇，会惊动大老虎，这些吏员有什么价值？只是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吗？
殊不知，打草惊蛇，不如不打，等将来，从上到下，一个都跑不了，现在，谁不知道贪墨的事情案发了？
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没有反制措施？等到朝廷的旨意来临之前，那些人早把屁股擦干净了，等着叶清臣算账？
就叶清臣这种执政能力，能当好三司使？张唐卿并不抱任何希望。
张唐卿不想在京兆府多待，快速的讲完课，等到孙敬雪和狄青回来后，准备继续西行。
叶清臣对幕僚说道：“张唐卿不喜欢我这种做法，但是老夫也没办法啊，总要给朝廷，给天下一个交代。”
“大人不必介怀，张唐卿并不足为虑。”
“张唐卿不足为虑，可是他的老丈人不好相与啊。”
站在叶清臣这种层面的高度，自然能看出来，王曾早晚还有起复的一天，那今日京兆府的种种，就会成为叶清臣将来的软肋。
大宋之所以单独成立三司使，目的就是为了分权。
疏密院分宰相的军权，三司使分宰相的财权，参知政事分宰相的行政权。
如果计相被宰相拿捏住了，宰相的职权会大增。
但是，这枚苦果，叶清臣必须咽下去，至于京兆府的其他硕鼠，能逮住最好，抓不住，那是他们运气好。
自从一场大雪后，天气开始转晴，经过一夜北风吹，路上都结了冰，并不好走，禁军也是一阵怨言。
张唐卿的马车出了城门。
“大人，前方有人拦路。”
张唐卿从马车上露出头，见到官道旁边已经扎起了一个简单的帐篷，万绮红披着大红色披风，双手抱琵琶，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穿的花枝招展，向张唐卿福了一福，“奴家京兆府万花楼管事，见过大官人。”
“何事？”
“奴家向大官人讨个准信，您确定要为万大家填词？”
“这能有假？你等放心就是。”
张唐卿一说完，管事的脸，笑得更欢了。
“万大家得知您今日要启程，特意准备了一杯薄酒，希望张大官人赏脸。”
张唐卿想了想，不在乎这一会，独自下了车。
孙敬雪还要下车，被张唐卿给瞪了回去。
帐篷内温暖如春，地上铺了毛毡，一张长条案上，摆满了各色点心。
长条案旁边，酒已温好。
万绮红解下披风，亲自为张唐卿斟酒。
“大人此行，天寒地冻，望大人一路珍重。”
张唐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开封再见。”
“是，奴家一定去开封。”
张唐卿站起来，准备往外走，一阵琵琶声骤然响起。
一首《烟波江上》，从万绮红的嘴里唱了出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张唐卿听了会，笑着说道：“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