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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唐卿忽然双手打着拍子，用浑厚的嗓音，用后世的普通话唱到：“滚滚长江东逝水……”
别说，有大衣哥的半分神韵。
后世的普通话，本就是在京城附近口音的基础上演化而来，此刻，再用普通话唱出这首临江仙，更是另有一番滋味。
而大宋《临江仙》的曲调，是按照官话来谱的曲子，所以，远不如后世的《临江仙》更加符合目前的情况。
张唐卿唱了一遍不过瘾，又唱了一遍，这一遍比上一遍更加高亢一些。
等张唐卿唱完了，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连杨文广和杨三青都懵了，张唐卿什么时候学会南京道的话了？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但很明显是南京道的腔调啊。
自娱自乐完了，张唐卿没有等到鼓掌声。
“怎么，本官唱的不好？”
众人依然没有出声。
忽然，一个身穿透明纱衣的女子跪在戏台子上，大声喊道：“请大官人赐下工尺谱。”
对方不知道是冻得瑟瑟发抖，还是激动的瑟瑟发抖。
张唐卿笑道：“起来穿身衣服，过来，我告诉你工尺谱。”
女子激动的满面潮红，顾不得穿衣服，小跑到张唐卿身边福了一福，“奴家中京……”
张唐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自己记谱子。”
女子立刻乖巧的点头。
张唐卿唱了两遍，她才记清楚了谱子。
“萧大人，咱们入城？”
萧炎让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入城，入城，来人，头前开道。”
萧炎让还不忘了瞪了张廷真一眼。
这一次，张廷真纯粹是自取其辱了，本想羞辱一下人家，结果，人家短短一会功夫，就用你西京道的方言，写出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曲调，张廷真丢死个仙人板板了。
张廷真感觉欲哭无泪啊，张唐卿这么恐怖？短短半天功夫，就学会了析津府方言？
刘直方落后张唐卿半步的距离，轻声问道：“大人来过析津府？”
“未曾。”
“大人为何会说析津府方言？”
“天生的，没办法。”
刘直方差点被噎死。
张唐卿轻声解释道：“随便学了学，你没发现我的析津府方言和他们真正的方言有差别吗？”
刘直方回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差别，可这种差别非常细微，并且是有规律的细微差别，怪哉怪哉啊。
刚进城，就看到大街上站着十几个妇女抱着孩子，堵在了街道上。
永清县知县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萧炎让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大人，这些人是汉军的家属。”
萧炎让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五万汉军南下，结果一个人都没回来，这些汉军家属找张唐卿要人来了。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站在众人前面，缓缓跪下，大声问道：“小人想问一句耶律大人，五万汉军何在？我儿何在？”
耶律宁哥没想到，第一声质问，竟然是对他的。
“本王无能，没有把儿郎们带回来。”
“可是都在大宋战死？”
众人没有回话。
老人继续说道：“既然都战死了，为何还要对仇人以礼相待？难道，我儿白死了？五万汉军白死了？”
萧炎让大声呵斥道：“死的何止是汉军？还有三万皮室军也损失殆尽。”
张唐卿讪讪的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奸贼张唐卿就是杀死我儿的凶手，敢问大人，为何要对仇人以礼相待？”
张唐卿对这个老头的神奇思路震惊了，他缓缓的下马，走到老头身边问道：“你是汉人？”
“正是，奸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汉人何苦为难汉人？你们为何要南下劫掠？”
“不劫掠，就活不下去了。”
“为何不去北边劫掠？”
“我……”，老头迷茫了，是啊，为何不去北边劫掠，还不是南边的汉人好欺负吗？
“既然当了贼，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总不能我看着贼来抢我的东西，我还无动于衷吧？老人家，你执拗了。”
“可你杀死了我儿子。”
张唐卿忽然大声呵斥道：“那有怎么样？既然敢伸手，就要做好被砍了爪子的准备，难不成只允许你抢我，不允许我反抗了？”
“你，你，……你枉为读书人。”
“读书人也不能挨打不还手。输了，就要有输了的勇气，别一哭二闹三上吊，和个娘们似的。”
萧炎让也大声说道：“我契丹人最重英雄，既然输了，就要有输了的觉悟，还不速速退下？”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天理吗？”，老头呼天抢地的大声哭诉。
忽然，一支箭从张唐卿身后飞来，直插进了老头的胸膛。
张唐卿向身后看了看，是萧峰。
萧峰说道：“胆敢阻挡大宋使团者，杀无赦。”
萧峰说完，轻轻一挥手，一队契丹骑兵立刻出列，排成一排，缓缓向前走去，速度有逐渐加快的迹象。
张唐卿大声喊道：“躲开，都躲开。”
但一群老弱妇孺，他们上哪躲？怎么可能躲得及骑兵的速度？
血腥味弥漫在街道上，久久不能散去。
屠杀平民！
张唐卿双目赤红，双拳紧握，此刻，他很想回头和萧峰理论一番。
最让张唐卿无法接受的是街道两边的议论声，尤其是刚才在门外迎接张唐卿的士子们的议论声。
“胆敢阻挡张大人的车架，死了活该。”
“就是，输了就是输了，为何要怪张大人？”
“就是，你看，我侄儿也战死了，我就没找张大人报仇的想法。”
忽然，张唐卿释然了。
这里是辽国，不是大宋。
虽然辽国的南京道就是以前的燕云十六州，虽然南京道大部分是汉人，但是，他们已经离开中原许久，已经接受契丹人的统治几十年时间，他们的思想和思考方式，已经摒弃了汉人的思维方式。
他们除了汉人的名头以外，再和中原没有牵扯。
可笑开封的文人，还在大书特书燕云十六州百姓思念故国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