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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唐卿目送众人出去。
“哎，步子走的太大，容易扯着蛋，为何就不懂的循序渐进呢？”
在张唐卿看来，一下子把所有的进士都一视同仁，很容易招致反弹，不如先一步步来，把同进士出身的往低处安排，逐渐过渡到所有进士都要外出为官，温水煮青蛙的效果肯定比现在要好。
张唐卿不打算帮韩琦等人，我又不是你爹，我只是户部的右侍郎。
张唐卿终于当值了。
如今的户部，和年前完全是两种景象。
年前，户部三司合署办公，户部大院热闹非凡。
如今，度支司的好几个案都回了三司的值房，人数一下少了三分之一，户部显得安静了很多。
张唐卿在值房内，看着曹佾递交的文书，眉头紧皱。
经过大半年的发展，整个大宋的钱庄业进入了蓬勃发展的快车道。
为了加强管理，钱庄案上下铆足了劲，监控着各地的钱庄，以防有违规之事发生。
但是，总有一些人会想方设法的突破你的底线，以达到获取惊人利益的目的。
账面利润这一词，张唐卿已经无数次的说过了，在曹佾编纂的《经济学》中也做了详细的说明。
钱庄案的人，都接受过现代金融学的培训，所以，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总有一些民间高人以为朝堂上衮衮诸公都是傻子，他们上报的负债表中，能透露出大量的违法信息。
“自去年正月，钱庄律正式实行以来，各钱庄总体平稳发展，但依然存在了诸多问题。”
张唐卿轻轻把曹佾的报告放到公案边上，略微一思索说道：“要抓个典型了。”
曹佾说道：“确实，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整个大宋钱庄有样学样，以后就不好管理了。”
“你觉得谁合适？”
“淮南东路恒丰钱庄。”
曹佾的文书中，重点提到了恒丰钱庄。
可以说，恒丰钱庄的问题最严重，伴随着恒丰钱庄问题出现的，是大宋皇家银行的净利润几乎为零。
张唐卿喊了一声，户部为他配备的吏员孙宝出现在值房内，“大人有何吩咐？”
“让大宋皇家银行把淮南东路支行的账册拿来，本官有用。”
孙宝立刻出去不提。
其实，淮南东路恒丰钱庄采取的手段，并不新鲜，起码在张唐卿看来，并不高明，无非是买通规模最大的大宋皇家银行淮南东路支行相关人员，切断百姓商人从大宋皇家银行贷款的途径，造成淮南东路可以放贷的钱庄，只有寥寥几个地方性钱庄。
而恒丰钱庄却可以通过大宋皇家银行得到资金支持，以高于市场两倍的利率，赚取中间的差价。
但是恒丰钱庄忘记了，钱庄案要求各个钱庄上报的负债表是张唐卿一手建立起来的，中间的负债表和应收账款能反映出很多问题。
举个例子，一般的地方性钱庄每年揽收的百姓存款一千万贯，就算是资金雄厚的钱庄了，如果能达到两千万贯，就算是牛逼的存在。
但恒丰钱庄的揽收和放贷规模竟然超过了两亿，这就不正常了。
淮南东路的市场规模摆在这，大宋皇家银行吃掉了大头，剩下的所剩不多，恒丰钱庄是如何做到揽收两亿规模的？
只能通过特殊途径才能达到这一目的，而张唐卿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大宋皇家银行淮南东路支行。
片刻功夫，宋宝就把大宋皇家银行淮南东路支行的账簿拿了来。
张唐卿翻开账簿，对应着相应的分账簿，终于发现了问题，和张唐卿猜测的一模一样。
大宋皇家银行放贷的客户有很多，但只有一个名唤曹兴的人，以一己之力，从皇家银行贷出了一亿两千万贯。
而曹兴，是恒丰钱庄的掌柜。
也就是说，大宋皇家银行可以贷款的九成额度，全部交给了恒丰钱庄，和恒丰钱庄联手，垄断了淮南东路一路的放贷市场，所以，恒丰钱庄才能牢牢的把控住借贷利率，吃了个饱。
张唐卿看完账簿，递给了曹佾。
“先生，怎么办？”
“我记得钱庄律规定，钱庄之间资金拆借，以贷款利率的六成作为结算利息吧。”
“是，确实有规定，但他们不是通过钱庄拆借的方式，而是通过曹兴个人贷款的方式，让大量资金流进了恒丰钱庄，从本质上说，大宋皇家银行并未损失利润。”
“是啊，皇家银行未损失利润，恒丰钱庄赚取了大量利润，其他小银行也一起联合涨价，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利润，可淮南东路百姓却要因此多付出一倍的利息。”
曹佾苦笑道：“先生，律法并未禁止这种方式。”
“是啊，律法并未禁止，所以，为师并未打算深究，但从百姓身上吸血，触及了为师的底线，也动摇了当初为师创建钱庄的本意。”
张唐卿缓缓站起来，围着值房不停的转圈圈。
钱庄是一把双刃剑。
它既能促进经济的发展，也能从实体经济上大口大口的吸血。
当钱庄吸血过多时，就会造成实体经济的萎靡不振，实体经济劳作了一年，都给了钱庄，实体经济还如何发展？
想了半天，张唐卿忽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曹佾愣了一下，紧紧跟了上去。
大相国寺正门不远处，就是大宋皇家银行总行所在地。
如今的皇家银行总行，不再是前几年模样，如今，三栋连在一起的三层建筑物，是仅次于皇宫和樊楼的建筑群。
这里，已经成为大宋金融核心区域，围绕着大宋皇家银行，还有七八个开封府地方性钱庄的总部。
张唐卿一身官服正式出现在大宋皇家银行办公区域，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周礼和赵贤迎慌忙迎了出来，“大人，今日怎么有兴趣来银行了？”
“找个清净地方，我有话要说。”
周礼轻声问道：“淮南东路有问题？”
张唐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