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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位正四品的御史受伤而不救，是你胶水县的规矩吗？”
蒋泰忽然扭过头，瞪着张唐卿大声喊道：“哪来的混账东西，我和知县大老爷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成听到蒋泰的话，嘴角微微上扬。
王成正要见礼，被张唐卿制止了。
“哦？胶水县不让人说话了吗？”
“哪来的野种？来人，拿下。”
蒋泰喊了好几声，没见到衙役进来。
“王伯安，滚进来。”
依然没有人出声。
张唐卿大大咧咧的坐到凳子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成。
王成立刻低下头。
说白了，王成在演戏，张唐卿在演戏，也在看戏。
估计王成早就计算好了张唐卿过来的时间，才和蒋泰爆发了这么大的冲突，目的就是让张唐卿好好看看蒋泰的嘴脸，好借助张唐卿的力量，把蒋泰处置了。
不过，张唐卿对这种做法并不反感。
弹劾是一种手段，借助别人的力量，也是一种手段，不存在哪种手段更高尚的问题，只看是否能达到目的。
“这么说，胶水县是你蒋泰的天下了？其他人不能说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蒋泰心里也有点发怵。
王成的表现太出乎意料了，他竟然弯腰了，竟然对面前之人毕恭毕敬。
蒋泰慢慢挪到大堂门口，向外一看，立刻头皮发麻。
县衙仪门前，站着十几个禁军。
蒋泰嘴里嘟囔着：“没听说有大官要来胶水县啊？”
忽然，蒋泰愣住了，片刻之后，冷汗哗啦啦往下流。
他想到了他的本家蒋堂。
蒋堂刚入胶水县时，蒋泰可亲自接待过，两人甚至要续亲，毕竟都姓蒋，五百年前是一家。
可上推了十代人，两个蒋家之间也没有交集，这才放弃了续亲的想法。
蒋堂为何要到胶水县？因为他要去登州，陪枢密副使张唐卿视察登州水师。
再看看坐在凳子上扇扇子的年轻人，蒋堂感觉天旋地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唐卿问道：“蒋大人，可否开城门放蒋大人入城？”
蒋泰机械的点了点头。
“王知县，蒋主簿已经点头同意了，你去开一下城门？”
王成尴尬的点了点头。
张唐卿的话里有话，既有不满，也有调侃的语气，你堂堂一县之长，连个主簿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叫知县？
王成出去了。
蒋泰瘫坐在地上，和刚才的孤傲既然相反。
“蒋泰，当朝宰相来了，也不能开城门？”
蒋泰不停磕头，“张大人饶命，下官是吃多了酒胡言乱语，张大人饶命啊。”
“你可不是胡言乱语，毕竟开城门违背了胶水县的规矩，本官很好奇，是谁定的规矩？我记得大宋没有宵禁这一规矩啊，是你蒋泰定的规矩？”
“张大人，不是下官，是前任知县定的规矩。”
“平安牌子也是前任知县定的规矩？”
蒋泰磕头如捣蒜，“是，是他定的规矩。”
“好家伙，前任成了背锅侠了，秦奋，我记得前任知县是如今的尚书省屯田员外郎周中和吧，秦奋，你安排人问一问周员外，是不是他定的规矩。”
蒋泰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有些事最怕较真，一旦较真，什么事都会暴露于光照之下。
展昭冲进大堂说道：“大人，蒋大人回来了。”
张唐卿赶紧出了大堂，看到两个人把蒋堂抬了回来。
“蒋大人，伤势如何？”
蒋泰用袖子掩盖住面颊，羞愧的说道：“让张相公挂念了，下官无碍。”
“伤到哪了？”
“脚踝。”
张唐卿随即扭头对护卫说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让蒋大人受伤呢？”
蒋堂立刻说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跌倒？摔伤了？扭伤？”
蒋堂忽然拿开袖子，气氛的说道：“大人，明堂山有名堂。”
“进大堂，展昭，请跌打大夫。”
正堂内，张唐卿看都没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蒋泰。
“大人，明堂山中，确实有一股悍匪，根据他们作战的方式来看，是军伍中人。”
“什么？”，张唐卿真的惊着了，又是军务中人？
一旁的护卫立刻说道：“我等五百人，护卫蒋大人去明堂山探查情况，为了掩护，我们分成了五队，化成商人，跟着一群商人一起结伴去掖县，到明堂山时，商人们纷纷拿出了一面小旗子插到马车上，我们没有插旗子。”
“然后你们就被劫了？”
“正是，劫匪把有旗子的商队放过去了，单独留下我们，打斗过程中，我们发现对方的作战方式很像军伍中人，在撤离的过程中，蒋大人落马摔伤了。”
“伤亡如何？”
“兄弟们折了十几人，伤者接近五十人，对方折损了三十人左右，伤者不清楚，如果不是后面的兄弟们赶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唐卿笑道：“果然啊。”
笑着笑着，张唐卿忽然冷下脸说道：“朗朗乾坤，竟然有悍匪劫道，当真是闻所未闻。”
“王成，立刻派人去胶水县沽店村拘拿李老二，县衙所有官吏、公人、杂役，一律集中到县衙看管，展昭，安排人配合王知县。”
“末将遵命。”
“下官遵命。”
蒋泰忽然跪行到张唐卿身边，一把抱住张唐卿的腿，“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如何使不得？”
“因为，因为……”
蒋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蒋堂可不高兴了，“如何使不得？如果明堂山的土匪没有和胶水县勾结，打死我都不信。”
蒋泰带着哭腔说道：“请张相移步，下官有话说。”
“就在这说，事无不可对人言。”
“张相，请移步，事涉机密。”
蒋泰快哭出来了，如果张唐卿要肃清胶水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本官说了，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说。”
蒋泰抱张唐卿腿的力量，慢慢松了下来，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既然张相不打算通融，下官有话直说了，如果张相执意深究，莱州要死很多人。”
张唐卿缓缓的说道：“既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再死一批又何妨？”
“什么时候死人了？”，蒋泰很迷茫，这不是好好的吗？哪死人了？
“明堂山下冤魂，至少上百人了吧？”
蒋泰瞬间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