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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这场谈话的发展出乎预料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拐去。
依旧糟糕透顶。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利世小姐别出事, 那是和英几乎同等分量的“在意”。只有利世小姐活着，他才可以用人类的姿态生存在这个社会, 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成为一个见不得人的独眼喰种。
“虽然内部消息不能透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句——”有马贵将没有在意永近英良在场, 说出了情报，“你的女朋友最近可能会有一点麻烦。”
金木研连紧张的力气都没了，利世小姐终于惹来了CCG，咦，他为什么毫不奇怪呢？
大概是，麻木了吧。
他不再去碰那杯烫嘴的咖啡, “有马先生, 您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有马贵将瞥他, “你现在没有我想要的。”
金木研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永近英良抓住问题, “现在没有, 未来有吗？”
有马贵将对总是拆台的永近英良温和一笑, 永近英良头皮发麻, 笑容稍稍不自然了一些。
“永近君, 玩语言游戏没什么意义。”
“呃——哈哈——”
永近英良抓了抓头发, 把话题抛给金木，“金木, 你怎么看？”
金木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用，该来的还是会来，倒是你, 有马先生，你把情报透露给我是失职了吧。”他扭头看向英，“英，录音了吗？这个家伙徇私枉法！”
永近英良拿出手机，“当然录了——啊！”
他的手上一空，手机不见了？！
两个少年不敢置信地看向有马贵将，有马贵将把手机没收，删除录音。他神色淡然，还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似乎在用社会人的方式藐视这两个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家伙。
金木研：“……”
永近英良：“……”
有马贵将把手机抛了回去，意味深长，“金木君，希望我们在外面不会再次见面。”
这句话说完，他就逐客了。
金木研和永近英良灰溜溜地走出公寓，对视一眼，纠结万分。
“英……”
“金木，你是怎么惹上他的啊？”
“我不小心……伤到过他的腹部……”
“捅肾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皮肉伤，流了一点血。”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你也会受到皮肉伤，然后流了‘一点血’了。”
“……”
金木研面无表情，冤冤相报何时了。
在两个少年回隔壁的公寓后，有马贵将看着茶几上没喝完的咖啡，目光微微走神。
他其实对喰种并没有多少偏见，丰富的阅历足以让他辨明是非，强大的武力让他不惧怕喰种带来的威胁，再加上自身是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儿，他知晓喰种是与人类相同的生物，他们也拥有感情，有值得生存下去的理由，不然他也不会屡次放过独眼之枭了。
他逼迫金木研，何尝不是逼迫自己早日做出决定。
独眼喰种太少了！
人类与喰种生下的孩子里，除了死胎和极其珍惜的独眼喰种外，还会诞生半人类。半人类没有赫子，不需要进食血肉，可以吃人类的食物，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唯一的缺憾就是寿命急剧缩短。
有马贵将就是半人类，不过二十多岁，头发就全白了，外界却以为他是天生的白发。
这是他无法弥补的缺陷。
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有马贵将按下记忆深处的号码。
“嘟——嘟——”
电话拨通，等待对方接听。
“喂？”
手机里传出女性活泼的嗓音，完全不知道这通电话来自于CCG的死神。
有马贵将冷漠得仿佛丝毫不待见她。
“是我。”
“……稀奇了，竟然是你。”
“我发现了第二个独眼喰种，他叫‘金木研’，是东大一年级的学生，今年十八岁，目前CCG代号‘独眼蜈蚣’，在喰种拍卖会上展现出了超过你的潜力。”
“……”
“你认识他吗？”
“有马贵将，当着我的面夸赞另一个独眼喰种，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在自己家中的高槻泉躺在懒人沙发上，尽显宅女大作家的本色。她的面前是一台电脑，四周都是叠放的书籍，不少零食散落在地，薯片、巧克力、干果应有尽有，凌乱得让人找不到下脚走路的地方。
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她右边的赫眼露出，冰冷血腥。
哪怕隔着手机，高槻泉对有马贵将的戒备心也提高到了“毕生大敌”的地步。虽然有马贵将每次碰到她都会放水，但是这个王八蛋每次都让她缺胳膊少腿，非要逼出她全部的力量才肯罢休。
仔细想想，她忍不住对另一个独眼喰种多出兔死狐悲的感觉。
又一个被“关照”的同类啊。
“我不认识他，不过按照你这么一说，我会接触他。”
“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独眼喰种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
“可以哦，我这边全是。”
高槻泉听到这个问题后笑开怀，赫眼和绿眸同时弯起，多出病态之色，“不过——我的冰箱里也塞满了人肉，不偶尔进食一次，我的身体也没有办法负荷住独眼喰种需要的能量。”
当着CCG死神的面说人肉，是她作为独眼之枭的挑衅。
有马贵将不为所动，“我知道了。”
高槻泉：“还有问题吗？”
再仔细听手机，她就得到了对方挂断电话的忙音，眼角抽了抽。
“算了。”高槻泉把四肢打开，手垂落在杂物堆里，摸来摸去，“下次签售会就开在东大好了。”
找了片刻，她的手从杂物里捻起一支飞镖，随手一甩，射入墙壁的靶子上。
“Bingo！”
王位候选一号找到了！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有马贵将和高槻泉的联络打破了过去的忌讳，而金木研在千方百计地推脱了永近英良的问题后，累趴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拨通神代利世的号码，从白天纯良的人类又变成了在神代利世面前冷漠的独眼喰种，“利世小姐，请问你最近又干了什么事情？”
“嗯嗯？什么事？”神代利世站在冰箱前弯腰拿冷冻肉。
吃这个，还是这个？
感觉吃过了金木君的肉后，这些肉的味道确实差了一些……不行，她不能被美食家影响，只捕猎一种食物，她和美食家迟早会饿死在金木君面前。
金木研对她的散漫很不满意，语气中多出风雨欲来的感觉，“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什么时候招惹了CCG。”
神代利世大笑，“金木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身为喰种，什么时候会不招惹CCG了！”
金木研按住额头，在枕头上沉痛地说道：“有马贵将说你可能碰到一些‘小麻烦’，你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麻烦会小吗？利世小姐，我劝你最好小心一点，不是我每次都能及时跑过去帮你。”
万一又被砸成肉饼了怎么办！
他对利世小姐这样飞扬跋扈的女性很没辙，对方真的能活到寿终正寝吗？
“有马贵将？”
神代利世的表情终于认真了。
金木研低声道：“你小心高空坠物，不要忽略头顶上的东西。”
神代利世：“……啊？？”
“我怀疑有一伙人想要抓你，或者杀死你。”金木研根据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斟酌着透露，“我不清楚利世小姐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自己心里有底。”
神代利世放下拿东西的手，食欲大减，神色厌倦。
“我会注意，不过我待在古董咖啡厅还挺安全的，想要攻破这里的难度很高。”
“古董咖啡厅……”
“怎么了？”
“不，我是想说店长也需要注意一点了，古董咖啡厅未必没有被CCG盯上，你们都小心，我如果能得到情报就会立刻通知你，你们……一定要安全啊。”
说道最后，金木研的祝福是那么的无力和微弱。
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上辈子古董咖啡厅就被攻破了，由有马贵将亲自出马阻击。
结束通话，金木研把自己裹进了薄被里，脸埋在枕头里，内心大喊道：“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加入CCG啊！”可是他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反驳了他，“加入CCG才有可能通风报信啊！”
作为一个人类，他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只能活在自己的乌龟壳里。
乌龟壳能保护住他，保护不住其他人。
假如重来一世，他仍然要看着古董咖啡厅破灭，喰种伤亡，那么他就是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了。
路摆在眼前——
加入CCG，保护重要的人。
不加入CCG，舍弃所有喰种，只保护英。
金木研内牛满面，“根本没办法选，我无法舍弃利世小姐这个惹祸精啊。”
辗转反侧地思考了一个晚上，金木研在自己的公寓里迷糊地睡了过去。而另一边，永近英良靠在床头，手上记录着今天所有的交谈内容，反复推敲，而那些可能引起一连串炸弹式反应的邮件早在回来之前就删了。
“金木应该不是纯种喰种，伯母是人类，那么很有可能金木的父亲是喰种，人类与喰种结合……会诞生出半喰吗？”
喰种play前发生的事情浮上心头，永近英良用笔抵在下巴上，“金木曾经说过，让我见到有这种眼睛的人就立刻逃走，等等——金木那个时候化妆的是独眼？”
一只眼睛为人类，一只眼睛为喰种，这不正符合了半喰的推论吗？
永近英良恍然大悟。
既然是半喰，能吃人类食物，能逛检测门都很正常了。
“金木好厉害啊。”永近英良对小伙伴解锁的新血统刮目相看，“怪不得能够与那么多喰种交朋友，因为本身就算半个喰种，所以混哪边都可以。”
解开心头之谜，他身心愉悦地睡觉去了。
扒下金木的马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