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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里能不能顶住？用不用我再派兵过去？”
万礼对于曾英那边的情况很是担心，由于指挥不便，故而特意将两个旅，近万人划归五师弟来指挥。
不过还是要通过电话来询问当下的战况，好做到心里有数，否则一旦背后有恙，那真是腹背受敌了。
“放心吧，这些罗刹兵还没本事突破咱的防线！”
位于前沿观察哨里的曾英一边与大师兄通话，一边盯着对面密密麻麻的罗刹步兵。
得益于之前的夏季，万礼便让麾下士兵大量采伐树木，钉入地面，或者绑在一起，作为拒马使用。
环山阵地外围，别说是骑兵，就算是罗刹步兵，也很难径直冲到王师的近前，来进行白刃战。
在目标冲入七十五步的距离后，位于各处阵地上的明军步兵便得到了开火的命令了。
大家跃跃欲试许久，这下总算得到了一展身手的天赐良机了。
当面至少有两三万罗刹兵向自己扑过来，对新兵蛋子来说，这阵仗或许会将其吓尿。
但在征战多年的老兵看来，一直盼望的赚大钱的机会终于来了。
“都给老子省着点子弹打！”
连排级军官都在阵地上督战，一方面如遇险情须随时上报战况，另一方面也要提醒手下，不能撒欢式的乱打一气。
王师已经打进了罗刹腹地，补给起来无比困难，必须尽量节省子弹，不然就得用战利品了。
所谓的“战利品”就是老式的燧发枪或者火绳枪，只要手里还有子弹，就没人乐意用那些破玩意。
实际上，由于步枪的精度问题，只有猎物进入五十步之内，用步枪施射才会获得比较好的战果。
哪怕是眼下这种敌兵蜂拥而至的情况也是如此，看着密实，然而对方也不是排队过来等着被枪毙的。
以散兵队形发动冲锋的确起到了降低中弹率的作用，换成火力逊于明军的军队，这会儿已经被俄军攻入阵地了。
“三十步了啊！”
侦察兵扯脖子喊了一嗓子，上面已经下达命令，等罗刹兵进入二十步，无需请示，各部皆可自行投掷手榴弹。
“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
“可不是嘛！估计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已经被冻傻了！”
两个明军步兵一边开火，一边在闲聊。
自始至终，俄军都在顶着明军的猛烈炮火在进攻。
虽说不时会有步兵原地停滞，甚至掉头跑路，但很快都被后面督战的十人长或者百人长给教训了。
军官们知道这次是沙皇陛下御驾亲征，哪部临阵退缩，用不了一小时，沙皇陛下就会知道。
谁也不想去跟普罗佐罗夫斯基那家伙作伴，一想到要被绞死，那些胆小怕事的士兵也就不敢再想着跑路了。
为了鼓舞士气，阿列克谢一世给每个百人队都发了一面旗帜。
只要百人队里还有一个人能站着，旗帜便不能倒下。
队里的士兵也会跟着旗手一起进行冲锋，旗帜便是冲锋的号令。
这个办法还是很管用的，大部分文盲士兵都会跟在旗手后面进攻。
他们或许听不懂冗繁的命令，但旗手往哪冲，他们就跟着冲过去，总归是没错的。
“乌拉～！”
在炮火连天的情况下，一路冲过去，不少同伴都倒在了冲锋的半路。
但只要还能奔跑，剩下的士兵就仍旧只能往前冲，因为擅自后退就是死路一条。
喊一嗓子“乌拉”至少还能给自己壮胆，万一成功了，那不是就可以摆脱农奴的身份了嘛。
眼看着大家就要冲进黄皮猴子的阵地里了，这下俄军士兵就更加兴奋了。
想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寒冷环境下休息，对方的阵地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但黄皮猴子们应该不会轻易让给自己，必须依靠武力夺取才行。
“冲过去！杀光黄皮猴子！战后随便搜刮战利品！”
听到百人长的话语，能从黄皮猴子身上搜到一些钱。
俄军步兵们便忽然高兴起来，这算是天寒地冻之下，为数不多的安慰了。
很多农奴出身的士兵并未意识到，距离对方阵地越近，其实就越发的危险。
突然从对面飞出了一对黑点，而且越来越多，快到步兵们都来不及反应的地步。
“轰轰轰轰……”
转瞬之间，周边就发生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同时伴随着抑扬顿挫的惨叫声。
炸点变成了黑色，而附近的雪地迅速被染成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尤为醒目。
大家还是第一次遭到这种模式的攻击，一时间都慌了起来。
尽管十人长与百人长都在忙不迭地号令手下，直接冲过去。
可纷繁落下的弹雨，炸得手下完全不听他们的命令了。
“都给我……”
“轰～！”
有的军官还想喊句狠话，但旋即就被手榴弹给撂倒在地了。
“走你！”
“狗屁罗刹！”
“尝尝咱爷们的大礼包！”
明军士兵以每五秒一颗的速度，向阵地外投掷了超过十万颗手榴弹。
位于二十五步之外的敌人或许会毫发无损，只要能用手榴弹雨来阻击前方敌军步兵的冲锋就实现投弹的目的了。
俄军步兵也装备了手榴弹，很显然，不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没习惯使用这种武器，更不会在恰当的时候投掷出去。
距离明军阵地二十步之内的俄军步兵，超过一半的人都被手榴弹给炸翻在地了，余下也被子弹收割得七七八八了。
明军这边几乎看不到几个在鞭炮般爆炸过后，还能站在雪地里的罗刹兵了，能全都干掉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错！”
万礼根据目测单位宽度的毙敌数量，大致心算了一下，若是其他地方也能有如此战果的话。
那么光是眼下的阻击，便已经可以至少毙敌两三万人了。
加上击伤的罗刹兵，总数不容小觑。
己方陡然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眼前遍地都是哀嚎不已的同伴，俄军步兵陡然心生恐惧，各个方向上的俄军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后撤。
但跑了没几步，俄军骑兵便已经冲到了近前，在大股骑兵部队的督战下，步兵们觉得又有了保障，便掉头发动第二次冲锋。
“乌拉！”
士气正盛的俄军骑兵们高举马刀，成群结队地扑向已经近在咫尺的黄皮猴子的阵地。
他们相信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伟大的沙皇陛下的军队取得最后的胜利，今天也是如此。
步兵进攻受挫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个骑兵顶十个步兵。
四万骑兵就相当于四十万步兵，完全可以一举摧毁黄皮猴子的阵地。
阿列克谢一世在每个方向上都投入了一万骑兵，还留有一万骑兵作为预备队。
尽管他也看到了步兵伤亡惨重，但这种伤亡也是可以承受，而且是值得的。
不但消耗了黄皮猴子的弹药，而且吸引了其注意力，为骑兵的突击争取了空间和时间。
现在骑兵已经冲到了对方的阵地前，是时候展示强大沙俄帝国的真正实力了！
黄皮猴子居然自不量力地跑到乌拉尔山以西，那就是主动过来送死了。
现在喀山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所有黄皮猴子都要死在这里！
“乌拉……啊！”
冲到阵地前的俄军骑兵面对横七竖八的木头拒马与遍地的陷马坑，真是寸步难行。
尤其是在对面的明军不停地用步枪对其施射，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马刀完全派不上用场，想用火枪反击，又完全来不及装弹。
只能点着手榴弹扔过去，但在马上却使不上劲来投掷，命中率极低。
而且一旦投掷手榴弹，伸展动作又会让自己的身躯面积变得更大，使对方更容易命中自己……
“轰！”
忽然在这时，此前充当战场看客的坦克开始在近距离用霰弹射击了。
对近在咫尺的俄军骑兵，这玩意简直就是他们避之不及的天敌克星。
一炮下去就能轰倒四五匹战马连同上面的骑兵，倒地之后再想起身就不大可能了。
顿时被阻拦在拒马之外的俄军骑兵就被频繁开火的坦克炮轰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对明军的坦克兵们来说，平时打靶都没有现在来得爽！
自己一炮下去，对面的罗刹骑兵就变成碎肉了！
还有一身蜂窝的，有剩下半截身子的，还有缺胳膊断腿的，真是打得无比痛快啊！
能速射的坦克炮就用撒欢的方式来欢迎这些敌骑的到来，既然来了，那就永远别走了！
“该死！后撤！”
俄军骑兵的军官们见状只能打消了直接冲入对方阵地的念头，因为眼前的障碍太多，对方的火力又太猛，实在是攻不进去。
而面对一条笔直且毫无障碍物的通道的俄军骑兵们也都畏惧不前了，多走一步都会踩到同伴的尸体。
在通道上，遍地都是尸体，几乎一路延伸到对面的堵路的战车前，而且道路都已经被马血和人血联手染红了。
现在不少俄军骑兵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战事会发展到如此惨烈的地步。
之前他们就单纯地认为只要让己方步兵拖住对方，等骑兵冲过去，对着黄皮猴子们一顿砍瓜切菜，便可大功告成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发展的话，被砍瓜切菜的极有可能是他们自己了！
面对黄皮猴子的防御阵地，己方的兵力优势完全无从发挥。
反而是步兵和骑兵都在阵地前无法前进，只能别动挨打。
炮兵就更别提了，开战半小时后，重炮就损失殆尽了。
迫击炮倒是还有一部分可以使用，但收效甚微，因为射程够不着。
等够得着射程了，又面临对方迫击炮的反击，根本就没达到应有的预期。
重炮部队被消灭之后，迫击炮部队就沦为了对方重炮的猎物了。
在失去了大部分炮火支援后，俄军的进攻就变得更加困难和艰巨了。
“让开！”
眼下就算骑兵想立刻后撤都不容易了，因为后面的步兵也跟上来了，双方已经拥堵在一起了。
战场杂乱而又无序，更何况噪音极大，这就不是扯脖子喊句话，就能得到一条撤退道路的事情了。
面对敌人挨打，背对敌人也挨打，反正只要停留在战场上，就会不停地挨打，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打死打伤。
在短时间内损失了超过七八千人之后，这下俄军骑兵们也没了之前的豪迈劲头，变得完全不知所措了。
继续往前冲，最终只能被活活卡死在迷宫般的拒马阵里面。
即使侥幸能冲过去，也要面对战车上的火炮和密集的弹雨。
想成功冲进黄皮猴子的阵地里，几乎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
忽然在这时，从对面飞过来一堆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外形似乎比手榴弹要大不少。
多地之后，发现是一个个小型木桶，这让俄军骑兵和步兵都感到非常奇怪。
但是随后明军的举动，就让他们彻底醒悟了。
檬古骑兵此时也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利用擅长张弓搭箭的优势，将用跷跷板打出去的油桶逐个打爆。
每个油桶里都含有数百粒铁珠，在用火箭引爆之后，其杀伤力威力比集束手榴弹还要大。
“轰……”
一个个油桶接连被火箭射中，便开始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
爆炸将里面的铁珠溅射开来，让周边的大部分猎物遭了殃。
有人在地上打滚，拼命灭火，更多的人则倒在地上死乞白赖地干嚎。
因为被铁珠打进了身体里，尤其是那些骨头被伤及的，已经疼得是痛不欲生了。
“该死的黄皮猴子！”
“我要杀光……”
等到中弹之后，说啥都晚了，没等将对方杀光，自己就得被活活疼死了。
“好！”
万礼用望远镜看到这一情况，心里很是高兴。
当年尊师如何打东虏狗鞑子，如今自己便如何收拾当面的罗刹兵。
对方只要敢冲过来，自己就有把握留下很多前来送死的猎物。
用“自投罗网”这个词来形容那些不知死活的罗刹兵，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狗鞑子应该不会教罗刹兵如何对付大明王师的，现在就是他们自讨苦吃的时候了。
看样子，对方是完全不清楚王师的战术打法，以为光凭死打愣冲就能取胜呢。
这就是白日做梦一般！
真要是那样的话，当年狗鞑子早就赢了……
此前狗鞑子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如今对罗刹兵来说，这才算是头一次而已。
要是一次能吃到撑死，万礼还真是会对其刮目相看呢！
至于反击，万礼觉得还没到时候，因为还没耗光对方的进攻锐气。
现在全军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停地给对方开膛放血！
战场上罗刹兵被打得血流成河，那正好说明王师的战术运用地很有针对性。
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明军步枪的优势便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老兵很容易击中目标，而且步枪还是连发的，意味着能够持续开火。
不论是左轮步枪还是弹匣步枪，都可以完全碾压对方的燧发枪。
加上投掷了数量比对方多得多的手榴弹，形成了直射与曲射武器的完美配合。
尽管一些阵地的确出现了险情，但很快就被附近负责驰援的骑兵部队给堵住了缺口。
冲入阵地内的俄军数量不足千人，加之武器落后，与明军进行白刃战所显现的劣势极大。
俄军步兵以为自己冲进来，就能吓得对方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结果根本就不是那样子，反而一群接一群的明军开始在阵地内发动反冲锋。
步枪主要有两种打法，一种是抵肩射击，另一种则是抵腰射击。
前者适合阵地瞄准，后者适合行进间开火。
面对一边开火一边冲过来的明军士兵，俄军骑兵和步兵完全无法没有准备，更无法防备。
最前面的人直接被撂倒一排，后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不然也得被直接打死。
刚跑两步，又被从对面打过来的肩扛式火箭筒所发射的火箭弹炸翻了一堆人。
三百多明军凭借众志成城的决心和毅力，以及轻武器的优势，在一百多骑兵的配合下，硬是聚歼了冲入阵地内的一千两百多俄军。
打得残余俄军不得不望风而逃，不然都得死在明军的阵地里。
而阵地外面的俄军的进攻脚步，也被附近明军的火力点所形成的交叉火力给阻击了。
在发动进攻近两个小时之后，万礼保守估计，罗刹已经损失了上万骑兵，步兵伤亡高达五万人以上。
就这样还不肯放弃，说明对方还真是打算一鼓作气将自己给吃掉。
那就看其牙口好不好了，是否会一不留神，崩了门牙……
“不准后退！”
位于队伍后方，没有被弹雨殃及的贵族军官们还在吆喝败退下来的士兵。
但前方的二次失利，已经让俄军骑兵和步兵都心生忌惮，不敢再继续冲锋了。
黄皮猴子的抵抗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前面已经杀成了尸山血海。
没人打算前仆后继，与同伴一起死在这个鬼地方，于是便自行产生了退潮般的后撤。
上面根本就没提黄皮猴子的火力如此凶猛，还有一堆会爆炸的玩意，真是太可恶了。
俄军士兵们嘴上不敢抱怨，担心遭到惩处，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始跑路。
“轰……”
但是后撤也是会被炮击的，这根进攻时的遭遇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由于是背对敌人，还不闪躲，在跑路时被打死打伤的俄军士兵数量不低于两万。
“三师弟，你看可否让骑兵反击了？”
“嗯！大师兄觉得可以的话，我认为也到时候了！”
“好！那就下令打信号弹吧！”
万礼在征求过张煌言的意见后，便下令给骑兵发射信号弹，命其投入反击作战。
阵内只有五千骑兵和近五千檬古骑兵，因为骑兵在山地无从发挥自身的野战突击能力。
在战场周边地区，部署了一万五千的明军骑兵和两万四千檬古骑兵。
平均分为三路，每路的比例相同，便于协同作战。
在拼死坚守过阵地之后，大明王师总算盼来了“三箭齐发”的时候！
近四万骑兵从距离战场约四里的地方杀出，向在雪地里已经疲惫不堪的俄军直冲过去。
位于东侧，背对明军骑兵的俄军最为倒霉，因为他们距离明军骑兵最近，也是最先挨打的一伙。
由于在之前的进攻时损失了大量的重武器，加上身心俱疲。
导致这个方向的俄军尽管仍有超过三万兵力，还有三千多骑兵，也抵挡不住上万明军骑兵对其的突击。
俄军骑兵还想反冲过去，没想到不等双方错马，就被对方射来的箭雨和弹雨给笼罩住了。
在双方交错而过之前，檬古骑兵能射出至少二十次箭雨，明军骑兵也能打光步枪里的子弹。
俄军骑兵擅用马刀和长枪，在近战时就吃了大亏，因为对方根本就不给你挥刀的机会……
明军开弓和开枪的时间把握地非常到位，太远会急剧降低命中率，太近又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一个照面之后，三千多俄军骑兵连一半都没剩下，就有近千的人还能勉强留在马上。
五千檬古骑兵负责对付这些残兵，余下的都继续冲杀对方的步兵。
所有人都明白，今天在天黑之前，那就不能停手！
不是把罗刹狗弄死，就是自己死在这，想活就只能选择前者。
而且万礼三兄弟不会只用外面的骑兵作为反击的唯一力量，阵内的骑兵也冲了出来。
双方开始夹击暴露在开阔地里的猎物，不能一口气吃掉，便可以先行分割包围。
要不是环绕阵地的尸体太多，坦克和步兵也会趁势出来协同作战。
但骑兵就不会乐意了，因为他们自己包圆的话，事后好分钱……
看到己方骑兵居然阻拦不住黄皮猴子的骑兵，俄军步兵们就更加慌张了。
大家都已经被打得无心恋战了，心里都在想只要能比同伴跑得更快，那自己就能保命了。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加之很多十人长与百人长此前都已经当场毙命。
很多作战单位在失去了军官们的约束之后，撤退的场面就跟放羊别无二致了。
在没有敌人追击的情况下，这倒是无所谓，只要在战后收拢士兵就行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就等于是准备被对方给收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