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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央央二十二岁那一年, 京市送来一则好消息。
“京市高分子材料和植物专家们合作研究出了一个适合浇筑在水泥中，有效防止变异植物钻破、顶破水泥面的物质……”
方央央侧着脸，专心聆听着这场会议的重点。
会议参会人员不仅有她, 还有燕风及、孟子昭等人，窦清上周匆忙赶往京市出差, 错过了这次嘉市临时基地特意举办的青年人会议。
会议重点显然是与全国近期各行各业的“喜讯”有关。
抱着激励青年人的态度，并准备在会议中集思广益, 兼收博采, 试着从青年人口中得到对建设基地、国家有益的建议。
以上是这场会议的真正目的。
……
会议中, 提到了许多——
可利用在施工筑路中的分子材料，以科技手段降低、减少变异植物在自然行为下播种繁衍，由此衍生的破坏道路现象。
还有生物相关的，如某个临海城市研究组发现的变异海洋生物的繁衍能力超过末世前。这也就意味着, 从前渔民自发的“休渔期”, 法律规定的“禁渔期”在目前看来暂无必要。当然, 以目前的人口数量来计算，真要到重启“禁渔期”恐怕还需要好些时年。
会议的举办地点在距离“藤蔓墙”最近的一幢房屋内。
燕风及留下的那一个绿莹莹藤蔓景观, 也曾出没于嘉市纪录片内, 成为摄影团队拍摄的重点。时过境迁，已是两年时光，藤蔓依旧翠绿鲜活。方央央抬起脸, 能从透明窗户看到那一汪翡翠般绿的藤蔓墙。
是燕风及每每到藤蔓要凋零的时刻, 就会来这里一趟, 维护着这片藤蔓的生机勃勃。
他对这片藤蔓很在乎。
上边的发言人说着会议内容, 下边不少人都拿着笔纸进行记录。
方央央记忆力很好, 不需要书写就能记下发言人说的内容。
不过, 为了合群, 她还是在会议开始时摘了手套，以便记录。
这间房屋内没有内置暖气，气温很低，方央央搓了搓掌心，呵气吹了吹，跟着发言人此刻提及的内容，简明扼要、纲举目张地写下自己对会议重点的归纳。
最后，发言人看了下时间，决定歇一歇。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旁边的房间倒杯热水。
室内就剩下一群年轻人。
方央央旁边是一位她不算特别熟的年轻女教师，前阵子刚被评定为基地内小学优秀教师之一。在末世前是个刚毕业的大四师范生，教学热情十足，很受孩子们喜爱。
她穿得厚实，羽绒服口袋里还贴了片暖宝宝，在方央央因寒冷而皱眉时，她还特别友好地拱了拱口袋，示意她可以伸进来一块取暖。方央央笑着婉拒了，她没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将手揣进邻座女孩的衣兜里。
当然，方央央又很漫不经意地想，如果是窦清的衣兜子，她一定很迅速地就伸手塞进去。
发言人在隔壁房间估计是有事耽搁，有人来通知，可能还需要十分钟时间，会议才能继续。
屋内的年轻人们点头答好，开始热火朝天地找自己的熟人聊天社交。
方央央和屋内的很多人都能聊得起来，没办法，她总是很容易让人喜欢上她——由笑容、异能带来的双重加成，促使了他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总会心升温暖和喜爱。
更别说，屋内的人们都是听她广播有两年的基地成员。
不过，天太冷，她懒得张口说话。
方央央趁着中途休息，又从大衣口袋里掏手套。
手套是妈妈给她织的，用了最好的绒毛线，戴起来柔软绵乎，款式童真有趣，手心处落着几点梅花状的圆点，类似猫科兽爪印的布局。
一戴上，就让她的手变成了小猫爪子。
年轻女教师看到她戴上这副手套，禁不住就笑了“太可爱了吧。”
方央央伸出手，分享给她，挑眉示意“可以捏捏看哦。”
对方没有按照她的意思，捏一捏柔软的手套，而是选择伸出手，以击掌的姿势，人类手掌和戴了猫猫爪手套的手可爱无敌地贴了一下。
冬日室内光明亮，交谈的青年们在会议桌旁，有的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和一旁的朋友聊天；有的站起身来，和熟人热情交谈；还有的也不动弹，就坐在椅子上，和隔了得有几座的人高声说话。
燕风及的位置和孟子昭的很近。
很不巧的是，他们的位置距离方央央都很远。
但这不影响他们在会议开始前，提前到达会议地点，并认真蹲点看着方央央走进室内；在会议刚开始时，看她慢腾腾地摘手套，最后露出手指，在低室温下皱着眉写字；以及，在会议休息间隙，看她和身旁的女孩互动，用可爱的猫爪子手套贴贴对方的掌心。
孟子昭低头看了下时间。
休息时刻才过了五分钟。
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于是，在燕风及惊讶的目光下，站起，往方央央的方向走去。
没有在室内言语，怕影响到她。青年弯了弯腰，笑眯眯地，温柔地道“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有事想拜托你。”
这场青年人为主的会议，其本质也有基地让这群优秀青年互相认识彼此的目的。
已经有人熟络起来，准备在这之后约饭、社交。
孟子昭的言行举止不算突出，他问候的语气也诚恳，像是真的有求于人那样。
方央央歪着头看了他半秒钟。最终答应下来。
走出室内，走廊的温度甚至比室内还要低，她冷得打了个哆嗦，抬眸看看走廊两边的对流通风口，悄悄地吸了一下鼻子。
孟子昭看着她的鼻尖变得粉起来，脸颊也缓缓地爬上低温影响带来的淡粉色。
如胭脂般的色彩，让她的容颜在冬日寒冷下，依旧夺人心神。
他用后背拦住了室内可能会看到的视野，紧接着，轻轻地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肩。
方央央顺势看向他，那一句“怎么了？”还没说出口。
一股温热的，适宜的热焰，卷在他的掌心，悄悄地靠近了她。
孟子昭同样吸了吸鼻子，他说“烤火吗？”
“真的有点冷哦，这几天。”
青年碎碎念着，毫无边际地说着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胡话，余光偷偷地瞥着身旁的年轻女孩。
她和几年前一样，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嘴角的弧度甜美而动人，总是能让他在一瞬间感受到泛滥的、珍贵的饱满情绪。
他真的很喜欢看到她笑。
孟子昭想。
她没有拒绝冬日来之不易的温度，或许，也是他有模有样学着“被冻得直发抖”的样子学到精髓处，他愉悦地想，论演戏，他还是一流的。
孟子昭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摘了手套，将手靠近他掌心火焰的位置。
泛着冷意，僵直不好动弹的指，逐渐回温。
她这才准备戴上手套，保留住温暖。
但真要戴上手套前，孟子昭试探着摊出另一只手——没有升小火焰的那只。
“帮你热一热？”
方央央不解于他的“热一热”是这么个做法，实在太过好奇，于是，想了想，“那就给你试试？”
有商有量，递交手套。
孟子昭先是欣赏了一下这对“猫猫爪”手套，赞许道，“真可爱。”
他说完后，将手套握在掌心，也许只有一秒钟，也许甚至半秒钟都不到，就将手套还给她了。
再接过，方央央的猫猫爪手套已经是温热的。
她的指穿进柔软、温暖的手套，在他闷声闷气，故作“天气真冷”的架势下，真诚无比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方央央戴好手套，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
那句“你叫我出来，难道只为取暖”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
孟子昭在这一刻，眉眼笼罩在浅红色的光焰中，眼瞳明辉深深，忽然之间，他脱口而出了一句话。与此同时，他嗖的一下，把手掌心一合，火焰掐灭了。
“诶 ，要开会了，走吧，我们进去。”
于是，那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她就被他推着走进了室内。刚坐稳，负责开会的年长者便大步走了进来，表达歉意，迅速地进行着会议的后半段部分。
方央央错过了询问他的机会。
燕风及看到落座的孟子昭，眼里藏着欣悦的笑意，他翘着嘴角，愉快无比地用笔在会议记录本上写写画画。
直到会议结束，他路过他的位置，正好看到记录本上正摊开的一页。
在雪白纸页的角落处，他闲情逸致地画了一个猫猫爪。